他对山水景物的心灵观照和体悟,是以主观的生动气韵灌注万物,他追求。物我两忘”、“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的超然境界。他的《辛荑坞》从他的“物我两忘”的审美观照中,获得审美的喜悦和适意。
二、王维山水诗“无我之境”的主要表现
王维可以释放全部人格精神力量,去观察、体验和表现自然山水之神韵,创作“诗中有画”的优美篇章,王维的山水诗之所以能在唐代诗坛独树一帜,主要在于他能以平和的心态,独立自由的人格精神,全身心地观察、欣赏、体验自然山水,把握其神韵,并力求完美地表现之。
(一)“物我两忘”的审美观照
首先,他对山水景物的心灵观照和体悟,是以主观的生动气韵灌注万物,他追求“物我两忘”、“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的超然境界。他的《辛荑坞》从他的“物我两忘”的审美观照中,获得审美的喜悦和适意。诗中写道:“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本是生机勃勃的动态自然景象,然而,在王维看来,却是“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荑花默默地开放,又默默地凋谢。既不需要人们赞赏它的美丽清新,也不需要人们对它的凋零表示惋惜同情。没有生的欢乐,也没有死的悲哀。它们得之于自然,又回归于自然,听不到一丝心灵的震颤,仿佛连时空界限也已经泯灭,没有物我、时空之分,远离人世的喧嚣,何计世态凉热,以极其平淡的心态随岁月流逝,与大自然同在。正如叔本华在《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所说的:“这正是由于主体已不再仅仅是个体的,而已是认识的纯粹而不带意志的主体了。这种主体已不再按根据律来推敲那些关系了。而是栖息于、沉浸于眼前对象的亲切观审中,超然于该对象和任何其他对象的关系之外。”同样,李泽厚先生也说:“一切都是动的。非常平凡,非常写实,非常自然。但它所传达出来的意味,却是永恒的静,本体的静……自然是多么美啊,它似乎与人世毫不相干,花开花落,鸟鸣春涧,然而就在这自然的片刻直观中,你却感到了那不朽者的存在……那不朽,那永恒似乎就在这自然风景之中,然而又似乎在这自然风景之外。”所以诗人隐居,常乘兴而动,畅意而行,或远行,寻幽探秘;或独坐,心静似水,体验山水之精妙。“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身处深山,人迹罕至,此时,诗人精神已全部融入山水之中,自成天籁,忘我忘返。“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诗歌画面静寂清远又不失生气,诗人的精神也早已融化在空山深林里那缕缕阳光之中,创造出身与物化的无我之境。
(二)重 “心”不重“物”的审美心理结构
侧重于“心”不侧重于“物”,兴会妙悟的审美心理结构。韩国唐诗专家柳晟俊曾这样评价王维的山水诗:“观王维的山水诗,自谢灵运开创山水诗以来,为最善于变化者也。大谢之山水诗,多以客观处之,描写自然景物,取其清奇。然王维之山水诗,则以直观之情感反映于景物中,是以情入景,为主观之诗人。”也就是说王维的审美心理结构侧重于“心”而不像谢侧重于“物”了,乃兴会妙悟的审美心理结构。就是说,王维在对于自然山水的审美观照和创造时,排除了理性干扰而保持了直觉活动所具有的感性顿悟性质,不拘形式,但求从形象意趣中获得美感。海外学者叶维廉也曾评价过王维的山水诗:“王维的诗,景物自然兴发和演出,作者不以主观的情绪或知性的逻辑介入去扰乱眼前景物内在生命的生长与变化的姿态。”叶说的不以情绪和知性的“介入”,并不是不要主体的自我,而是必须剔除刻意经营用心思索的自我,即如道家的“心斋”和“丧我”的态度对景物作凝神的注视,这是脱离了种种思想累赘之后的观照,以物观物,达到“万物归怀”的意识状态。在王维的诗中,审美主体隐逸不见,独见物象。物中有我,物象也在潜移默化为意象。这里的诗歌技巧在于“物”的选取并入诗,取物过程也即审美主体在创作活动中所体悟到的入诗之物、境所造成的象外之象,景外之景的艺术效果,使物象不停留于物象本身,而是向意象飞跃。如《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诗中的“桂花”、“夜”、“春山”、“月”、“山鸟”等物象排列于一首诗中,但是王维以物观物,生成景外之景,他在诗中激活了物象,“人闲桂花落”中“闲”与“落”共生,好象人与桂花的凋落有什么联系,使桂花自然意化;“月出惊山鸟”中“月亮”出来了,惊动了“山鸟”;“静”与“空”的对比映衬出背景之静与空旷等等,这些艺术方法造成了物境,也就是物象得以存在的具体环境。物象之间的联系密切,并生成诗的意蕴空间———意境。再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大漠”与“长河”、“孤烟直”与“落日圆”的对比中,在“大”、“长”、“孤”、“落”、“直”、“圆”等物象表征的描写中,不仅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而且画外之意也悠悠而生。在物境的营造上,心境掩藏起来,但是潜伏的心境也间接地体现于物境的营造中,这里的“心境”就是“性情”。“性情”的本质在于主体对客体的倾心关怀和热爱,但不是浮躁地浏览事物表象,而是以心体察,步入事物,达到物我互通之境。因此,物中有意,象中有意,立象以尽意。
(三)以物观物的审美方式表现
王维以物观物的审美方式表现为对自然万物的描写具有客观写实性,并融主观意识于写实性中。我即是景,景即是我,达到了“人境合一”;另一方面,王维所描绘的自然万物又都是诗人情感心境客观投影,具有一种泛我象征。如:《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莘荑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在这些诗中,没有尘世的喧嚣,没有纷扰,甚至于没有自我,光自明灭,风自凉热,花自开落,可谓“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了,这种物的“泛我化”与人的“泛物化”的有机的统一,是王维无念无欲、委任运化的主体意识外向释放的结果。再如:《过香积寺》“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心静而山空,王维极喜以“空”语写景观,借以物以映照内心,对应情感,物我合之于一拍,去雾封罩的深山古寺,全是其情感色调。幽咽冷寂,深远静谧。
三、结论
王维的山水诗在文学史上有其不可替代的地位,在诗歌的发展进程中更有着不容忽视的作用,他的山水诗达到了无我之境。通过对王维山水诗的解读,我们可以痘受到他的超诣、他的深邃、他的恬淡、他的从容。海德格尔提出;。人诗意的栖居在大地上。”王维的山水诗属于无碍无累的大地。王维建立了一个世界,建立了人在世界的栖居之所。或者说王维的山水诗把大地本身挪入一个世界的敞开领域中,并使之保存于其中。让大地成为大地,他最大限度的传达出。“人诗意的栖居在大地上”的存在意义。这种存在意义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显得犹为重要,在人们更容易为浮华所累,心灵变得越来越浮躁的今天,人们渴望亲近自然,实现精神的超脱、心灵的净化。而王维的山水诗正是构建了这样一种艺术境界,启迪着人们摆脱异化了的所谓的。“物质文明”期冶性情,回归自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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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罗宗强:《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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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禹克坤:《中国诗歌的审美境界》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年
6、宗自华:《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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